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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宝钏狸猫换太子,扶持假皇子上位,嫁入王府,薛平贵认亲路难

发布日期:2025-02-05 13:10    点击次数:114

“跪下!”

短短两个字,王允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王宝钏自然是知道她迟早有这一日,撩开衣袍,她跪在僵硬的地板上。

王允抬起手,双眼带着几分猩红,似乎是想要打她,略显粗糙的手掌却悬浮在半空,始终落不下去。

“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王允气急,胸口隐隐作痛。

他从未想过他的女儿竟然有这般胆子,甚至比他都敢做。

偷龙转凤,狸猫换太子,将假皇子捧上高位,甚至安排了一场刺杀的戏,让整个沈御史一家再也翻不了身。

不错,画舫刺杀的几个刺客都是丞相府的暗卫。

凡是世家大族都会暗中培养一些私卫,替自己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这一次画舫刺杀便是他王家悉心培养多年的暗卫所为。

王允实在不敢想象,若是今日种种被人揭出来,那么整个王家将置身于烈火中。

“女儿知道,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薛平贵,他不配为皇子。”

王宝钏语气坚定,丝毫不知悔改,她也料到了迟早会有这一日。

所以她选择了四殿下,若是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她到底是出嫁的王妃,丞相府也能撇的清关系,夫家也不会因为她的原因受牵连。

若是自己不早些告诉丞相王允,恐怕他亦是如同前世一般暗害薛平贵,她的计划也不会如此顺利。

“此事一但东窗事发,你可知道我王家要面临的是什么?”

王允深深叹了一口气,跌坐在木椅之上,心中悔恨自己当宝钏这孩子有分寸有清明,就将调遣暗卫的令牌借给她了。

没想到她竟然是干那种大逆不道之事。

“女儿明白,女儿每一步都走的小心谨慎,绝对不会有东窗事发的那一日,即便有,我也有法子与王家撇清关系。”

王宝钏跪在地上不卑不亢,语气却没有半分后悔。

就连王允都实在不理解为什么宝钏会对薛平贵有这么大的恨意。

“你此举意欲何为,他如何得罪了你。”

王允知道,事已至此再无回旋的余地,只希望阿檀能够过得了宣帝那一关,否则王家危矣。

“我与他,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王宝钏的眼尾猩红,这一世她便是从地狱爬上来索命的恶鬼,要将薛平贵大卸八块。

丞相王允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他自然清楚女儿做的事有多大的罪,如今当务之急是让薛平贵这个真皇子消失,只要他死了,阿檀皇长子的身份也就坐稳了。

王允的眼角划过一道狠戾,他自然知道此事是大逆不道,可是如今他早已经没有了回头路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这一日,宣帝巡回了流落在外多年皇长子被寻回的消息传入所有人的耳中,就连奄奄一息瘫在破庙记得薛平贵都有所耳闻。

他浑身脏污不堪,被大虎等乞丐差点打断了一条腿,脸上都是鼻青脸肿,身上最后一锭金子也被抢走,甚至没有钱去抓药。

只能拖着疲惫的身子藏在破庙下的供桌底下。

因为这破庙还有另外一群乞丐的存在,他们绝对不会允许薛平贵待在他们的地盘上。

“你听说了吗?就是前段时间降服红鬃烈马的那个神威将军,那个丞相府的侍卫,没想到他竟然是受上流落在外的皇长子李温,如今更是受封熠王,这真是鱼跃龙门啊,这身份与往日云泥之别啊。”

“是啊,到底是人各有命,有些人啊,生来就是云端的皎月,有些人啊注定一生是别人嫌恶的污泥。”

“咦,大皇子叫李温吗?我怎么看昭告天下的皇榜上写的是李檀。”

“害,这我就不知道了,应该是大皇子不愿意改名字吧?”

另一个乞丐面色古怪道,“你们说陛下是怎么认出来那孩子是皇长子的,那是不是只要是个人都可以冒充。”

“那不是,听说皇长子当年的皇长子被刘妃娘娘在左肩刻下了一个‘温’字,又有当年陛下赐给娘娘独一无二的龙纹玉佩,自然是身份无疑。”

供桌下的薛平贵瞳孔骤然放大,明明他才是皇长子,明明他才是皇帝的亲儿子。

心情激动之下,薛平贵一不小心发出了动静,几个乞丐面色防备至极。

“谁在那里!”

乞丐皱着眉望着供桌,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撩开破旧的帘子,便看到奄奄一息的薛平贵。

“老大,这里有个人。”

薛平贵见瞒不过去了,索性坦诚道,“平贵身受重伤,借此地休息一会,等到平贵强势好些就走,绝对不会叨扰各位大哥。”

薛平贵气喘吁吁,浑身上下都是脏污,好在大虎他们知道薛平贵身上只有一锭金子,便将他打了一顿没有搜身,那块玉佩如今还在他的身上,这可是他认祖归宗的信物,绝对不能丢掉。

想到这里薛平贵小心翼翼的将红布包放在供桌底下的角落里,待自己伤势愈再过来拿走。

毕竟这几个乞丐看起来凶神恶煞,一看就不好相处,说不定会搜刮他的财物。

“你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你就敢进来,问过你爷爷我了吗?”

乞丐上下的打量薛平贵,虽然他此刻鼻青脸肿,却生的细皮嫩肉,人面桃花,此刻柔弱不堪的模样更是娇弱的像个病书生。

乞丐不由得回想起了前段日子跟几个兄弟在客栈碰的那个异域少女,当真是回味无穷。

只是可惜这是个男的。

不过没关系,他们都是又穷又臭的乞丐了,还会在乎这些吗?

他们自然是不在乎的,况且还有人给他们银子,薛平贵又是等小白脸的样貌,他们何不快乐快乐?

几个乞丐淫邪的目光让薛平贵如临大敌,他心中咯噔一声,顿感不妙,只能客气道,“几位大哥,行行好,平贵只是伤势太重了,所以才在这里避雨,如果几位大哥不想平贵待在这里的话平贵这就离开。”

薛平贵心中暗道,这个个臭乞丐若是敢为难他,等到他恢复身份成为皇子以后一定要将他们统统赐死。

“把他衣服扒了。”

乞丐老大上下打量着清瘦的薛平贵,他虽衣衫褴褛却眉清目秀,一时间倒是也没有那般难以接受了。

几个乞丐淫笑着撕扯薛平贵的衣物,薛平贵浑身伤势颇重,此刻压根没有反抗的能力,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邸沈人静快春宵,心徐纷纷骨尽。

薛平贵脸上挂着屈辱之色,紧紧咬着牙不肯出声,满室旖旎。

狂风骤雨骤然停止,几个乞丐都提上裤子,神清气爽。

“把他丢出去。”

乞丐老大看都不看薛平贵一眼,对于薛平贵没有半分的同情,只觉得他是倒霉又活该,几个乞丐抬着薛平贵,将他扔到了离破庙远远的一条小巷之中,完全不在乎他的死活,薛平贵衣不蔽体的躺在大雨里,如同一条死狗一般。

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女子从暗处走进了破庙,将一袋子银子拍在了破旧的供桌上,语气平淡道,“做得不错,主子赏你们的。”

说完这句话黑衣女子转身离去,不再多理会这些乞丐。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薛平贵所在的方向最终还是上了一辆马车,卸下斗篷,赫然是小锦那张清秀的容颜。

此事也是王宝钏所吩咐的,只是王宝钏被丞相勒令禁足,如今也出不了府,这些事都是交给小锦来办的。

更加让人不解的是她们三小姐竟然让她带着青悠过来,她也是在奇怪一个小女娃能做什么。

青悠刚刚依然能够透过马车缝隙看到破庙内的场景,她稚嫩的脸色没有半分变化,甚至没有惧怕与同情。

这倒是让小锦觉得有些奇怪。

“你不怕吗?”

青悠答,“我只是觉得小姐心善,应该打断薛公子的腿,在昭告附近所有人的乞丐,只要对他做刚刚那种事,一人一吊铜钱。”

小锦听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第一次认识青悠一般。

小锦虽然稳重,但她到底是个小姑娘,做了此事也难免心中过不去,陷入了沉默。

另一头,奄奄一息的薛平贵凭着心中要认祖归宗的想法硬生生爬到了一个能避雨的废弃宅子,捡起了地上不知是谁家孩子吃了一般掉在地上的油酥饼大口咀嚼了起来。

也不管那油酥饼沾染着地上的泥土。

他知道自己一定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他才有可能认祖归宗,夺回自己的身份。

这一夜,雨格外的大,又逢冰雪消融,最为寒冷之时。

薛平贵蜷缩在一起,浑身不停打颤,他似乎发了高烧,可他压根没有银子去治。

迷迷糊糊之间,他梦到了自己从一个乞丐成为了西凉王,又从西凉王变成了大唐皇帝流落在外的皇长子,身份贵重,无人能及。

梦中他驯服了红鬃烈马,差点成了平西大将军,结果因为魏虎却成了一个先锋,娶了丞相千金王宝钏,最终他也是在魏虎的陷害下沦落到了西凉,娶了公主成了驸马。

在梦中,他知道王宝钏改嫁是庆幸的,因为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做西凉驸马了。

将来西凉的王位肯定是他的。

后来他来了中原,被宣宗认回,继承了太子之位,成为了至高无上的皇帝,后来他将所有得罪他的人通通羞辱了一遍,让他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半梦半醒之间他明白这个梦是真实发生过的,因为他从未去过西凉,却知道西凉国的一草一木,一宫一殿。

外面电闪雷鸣,薛平贵从梦中惊醒,早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丞相府,王宝钏被禁足了整整半月有余,这几日她除了在绣楼中看书便是做做绣活,看的小莲焦躁不安急的团团转。

“小姐,相爷都把你禁足半个月了,夫人跟大小姐二小姐怎么求情都不管用,你说相爷是要将小姐你禁足到什么时候。”

小莲哭丧着一张脸,垂头丧气。

王宝钏斜倚贵妃软榻之上,神色平淡的望着手中的书巻,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急什么,爹只是禁足了我,又没有禁足你。”

小莲一听这话又急切道,“可是小姐,相爷这次好像真的很生气,夫人还因此和相爷大吵了一架,大小姐拦都拦不住。”

听到这句话王宝钏的柳眉才微微蹙了起来,“你去告诉娘别生气,我明日大约就可以出去了,也告诉大姐让她好好静养不要插手此事免得动了胎气。”

一听到明日二字,小莲的双眸亮了几分。

对,明日是宣帝生辰,凡是三品以上的大臣都可带家属进宫,她们家小姐身为四王爷的准王妃自然在其中。

只是这一次王宝钏终是没有想到王允并没有明日解了她的禁足令,反而是今日宣帝派人送来了一些珠宝首饰对她诗会上所遭受的事加以安抚,同时长安城里也不再有沈家的存在,整个沈氏家族都因为沈若的缘故举族倾覆。

宣帝的赏赐送到了丞相府,王宝钏自是要亲自去前厅谢恩,这禁足令也就顺势解了。

西凉。

一对如胶似漆的小夫妻牵着手给西凉王与王后请早安,二人郎才女貌,甚是般配。

代战一袭明红色绣裙,容颜白皙明媚,英气的眉眼难得带着几分女儿家的娇怯,青丝高高盘起,头戴朱红宝石头面,整个人透着难以言喻的贵气。

一旁的凌霄亦是身着暗红色锦绣长袍,深褐色的眸子锐利深邃,他薄唇微微上挑,带着淡淡的弧度,似乎是身心愉悦。

看到女儿与他们属意的女婿这般的情投意合,西凉王与王后相视一笑,纷纷觉得代战这丫头以前就是年纪太小了,所以看不到凌霄有多么优秀,如今他可算是明白了,为时未晚。

“凌霄,本王免了你这几日的朝务,你这几日就好好陪着代战,你们夫妻二人只要感情好,父王就再无烦忧。”

代战嗔了一眼西凉王,有些委屈道,“父王,你怎么总是向着凌霄,有时女儿真的怀疑凌霄才是你跟母后生的。”

西凉王笑指代战,转头对着一旁的王后道,“你看这孩子,都成婚了怎么还耍小孩性子。”

“大王,安郡王与丽娜郡主二位贵人求见。”

内侍的声音在广阔的西凉宫殿之中格外的清晰,大殿内的所有人都沉下了脸色,面色凝重。

他们从代战口中得知了丽娜竟然在中原买通乞丐想要用那种恶毒的法子对付代战,如今必然是不会对丽娜父女有什么好脸色。

“宣。”

西凉王面色沉重的摆了摆手,脸色沉的快要滴出墨水一般。

西凉殿外,听到宣召外面的人似乎迫不及待走到大殿,安郡王一身湘蓝色长袍,膀大腰圆,眉宇之间隐隐带着几分怒意。

丽娜一身青裙面无波澜的跟在安郡王身后,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只是她那双向来清澈的眸子在触及到面前如胶似漆的一对少年夫妻终还是红了眼。

丽娜罗裙下的手死死攥着,眉目间闪过怨毒。

她终究还是败了,若是她成功的话代战必然会被她挑断手脚筋以及口舌送给那些乞丐做玩物,没想到她竟然早有察觉甚至还反将了她一军。

“安郡王,你求见本王有个要事?”

西凉王居高临下望着大殿上的男人,语气凉薄。

“呵呵,本郡王听闻西凉进攻的宝马整个大唐无人能驯服,如此良好的时机,不知大王在等什么?”

安郡王冷笑两声,显然是摆明过来找事。

“攻打大唐改日再战,当务之急是先将南诏打下来扩我西凉版图。”

安郡王面色冷哼一声,眸光落在了代战身上,“南诏比起大唐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若是拿下南诏再攻打大唐,我西凉兵力如何缓的过来?还是说大王听了小人谗言,所以决定放弃攻打大唐?”

安郡王意有所指,就差明明白白说那‘谗言’就是代战所述。

代战身为西凉嫡公主贵不可言,自是从未有人当面这般指着鼻子辱骂她,当下代战便想要皱着眉给安郡王几分教训,却被凌霄拦住了动作。

凌霄将代战护在身后,剑眉微蹙,“我与代战敬你是长辈,还请王叔言语斟酌,否则别怪凌霄不客气。”

安郡王干笑了两声,顿了顿他道,“凌霄,本郡王没有别的意思,是你自己想多了。”

“听闻代战公主这次去中原待了许久,碰到了一群乞丐,还望公主仔细着,免得再次碰到,平白沾染了晦气。”

凌霄漆黑深邃的眸子划过一道锋芒,并未退却分毫,“凌霄自会保护好自己的妻子,不劳王叔费心了。”

凌霄丝毫不退半分,牢牢的将代战护在身后,安郡王只得冷哼一声朝着西凉王拱了拱手。

“大王,臣弟突然想起来还有事,这就带着丽娜离开。”

“去吧。”西凉王摆了摆手,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倒也无奈。

代战的目光之中停留在凌霄背后,她的眸光愈发坚定,这或许才是她原本的命运轨迹,只不过却因为薛平贵的介入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她也是明媒正娶啊,怎么到了大唐皇宫里不能穿正红,只能穿偏红。

不过让代战没有想到的是,丽娜这次回来性格竟是大变,恐怕丽娜已然对她恨之入骨,她的早做一手打算才是,毕竟坐以待毙不是她的作风。

西凉王与王后见凌霄这般护着代战,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西凉大殿外。

安郡王一脸心疼的望着女儿,咬牙切齿恨恨道,“小娜,你放心,父王一定会为你出气的。”

与刚刚的嚣张气焰不同,此刻的安郡王倒是一副慈父的模样。

“多谢父王。”

丽娜双目无神,眼底有些麻木呆滞,只有在脑海中想起那一对交握着的双手眼底才会有一丝怨毒的情绪。

翌日清晨。

整个大唐都笼罩在大喜之中,就连贫苦的百姓以及破落的乞丐也能分得一碗肉粥,这便是宣帝的生辰。

原本今年寿宴是不打算大办的,没想到皇家流落在外的皇长子意外认祖归宗,圣上龙颜大悦,因此这场寿宴办的格外隆重,与民同乐。

角落里,拄着木拐的薛平贵阴冷的目光落在了落在了从丞相府华贵马车上下来的少女,她依旧是天上的冷月,高不可攀。

浑身透着势在必得的气息,王宝钏本就是他的,如今他又怎么愿意将他拱手让人?

梦中的王宝钏对他是那般的痴情,不离不弃,即便放弃丞相府小姐的身份也要陪他吃苦。

那高悬夜空的皎皎明月终于被他拉入泥沼之中,更是一片痴心。

还有那西凉国娇媚明艳的红玫瑰,亦是被他折下。

可是如今一切都变了,所有人都不再围着他转,就连以葛大为首的乞丐都对他很是排斥。

而且他还被三个那般低贱的乞丐在破庙里侮辱了,等他寻回自己的身份,认祖归宗,一定要将那三个贱民凌迟千刀。

那抹水蓝色的裙摆渐渐消失在薛平贵的眼中,他愈发坚定了今日便要揭穿李檀那个冒牌货的想法。

想法是令人感到美好的,现实却是无比残酷的。

还没等到薛平贵一瘸一拐接近皇宫就被一个士兵拦住了去路。

“往哪走呢?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快滚。”

为首的侍卫见薛平贵衣衫脏污不堪,甚至蓬头垢面一瘸一拐,还以为是长安街上某一个脑子不好使的乞丐要饭要到了皇宫门口。

薛平贵微微皱眉,这还是耐着性子道,“这位大哥,这是我的玉佩,其实我才是陛下流落在外的皇长子,皇宫里那个是假的。”

薛平贵颤颤巍巍的从胸口里掏出一块龙纹玉佩,脏污的面容上挂着讨好。

如今他身无分文,更别提什么贿赂官兵,只能期待这士兵认出龙纹玉佩,从而放他进去揭穿那个冒牌货。

侍卫嗤笑一声,对着旁边的官兵道,“这些人还真有意思,一个两个都想过来认亲戚,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二十七个过来说自己才是圣上流落在外的皇子。”

“你瞧瞧这乞丐还有一块玉佩呢,就跟真的一样。”

两个侍卫实在没忍住嘴角多了几分讥诮,看向薛平贵的目光带着几分鄙夷。

这年头攀龙附凤之人本就多,像是这般厚颜无耻的他们都还是第一次见,竟然连玉佩都准备好了。

“两个大哥,你们能不能通融一下,将这块玉佩送进去给陛下一看,平贵必有重谢。”

薛平贵实在是有些着急,没想到连看守皇宫大门的侍卫这一关都过不了,他该如何认祖归宗?

“必有重谢?”

两个侍卫上下扫视着薛平贵一副穷酸的模样轻蔑道,“臭乞丐,今天咱们陛下的生辰大宴,我劝你识相的,趁早滚,不然等会治你个罪名,把你关进牢房里,听到了吗?”

薛平贵见两个侍卫完全是将他当做乐子,顿时有些着急,“几位大哥,行行好,我真的是皇子,你们只需要帮我把玉佩送进去就能证明我的身份,我背后还有刺的温字,你不信就看看。”

薛平贵太过着急了,他直接上手去拽侍卫的衣袖,却不料几个侍卫也是忍受了他许久。

被薛平贵触碰的那个侍卫更是弹跳开来,一脚踹在薛平贵的心口,将他狠狠踹飞了出去,木杖也邦当一声摔在地上。

几个侍卫认定薛平贵是来挑事的,纷纷用脚踹在他的身上,完全是要将他打死的程度。

原本以薛平贵的身手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境地,只是他这些日子如同霉运缠身了一般身上的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如今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身后被几个乞丐侮辱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完全抵挡不住几个训练有速皇家侍卫的毒打。

“住手。”

一道宛如天籁的女声将众侍卫喝停,只是这声音,却是薛平贵无比熟悉甚至痛恨之人。

若非是她插一手,恐怕抢到绣球之人便是他薛平贵,所以这道声音薛平贵即便是化成灰也不敢忘。

“呦,薛平贵,怎么离了本宫的公主府变得这般落魄,啧啧啧。”

李成玉自是因为王宝钏的缘故,对薛平贵有着很深的敌意,她原本是没有认出来这个浑身脏污的男子就是薛平贵,还好秋月眼尖,一下便认出了他。

“万寿公主,你要替我做主啊,我才是你的皇兄,皇宫里那个是假的啊。”

几个侍卫见到李成玉自然是不敢造次,薛平贵这也才有了喘息的机会,他小心翼翼的将始终护在肚子的龙纹玉佩拿了出来,强忍着喉间的甜腥。

望着面前熟悉的纹路,李成玉挑了挑眉,这一块玉佩倒是与李檀手里的那块龙玉一模一样。

只是这玉的档次比起李檀的那一块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若非亲眼见过,恐怕是绝对不会做出相似度几乎一模一样的玉佩。

只是这玉质确实普通。

“想要我帮你啊?”李成玉咯咯笑了两声,倒是也不急着去参加宣帝的生辰宴,她居高临下的望着薛平贵,语气轻佻道,“求我啊。”

薛平贵微微一愣,一股屈辱感涌上心头,他咬牙道,“求你了,公主殿下。”

薛平贵的姿态低入尘埃,他在心里也为这个万寿公主记上了深深的一笔。

若有朝一日大权在握,这个女子对他的百般羞辱他必千倍奉还。

“怎么办?本宫也想帮你,只是你这玉呢,质地普通的黄英玉罢了,赝品。”

李成玉将玉如同垃圾一般随手丢在了地上,好在薛平贵反应迅速的用手接住了那块足以证明他身份的玉佩,只是他双眼中都是不可震惊之色。

赝品?假的?

不,绝对不可能。

他身后也有一个温字,又非薛浩亲子,而是叶兴带着逃出来的,明明皇长子是他才对!

这一定是李成玉那个贱妇为了不让她认祖归宗,所以故意刁难他。

深吸了一口气,薛平贵决定离开此地。

毕竟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侍卫是绝对不会正眼看他。

角落里,藕黄色长裙的女子若有所思的看着薛平贵离去的身影勾了勾唇,下一刻便踏入皇宫之中。

大唐内宫,歌舞升平。

朱红色宫墙一眼望不到头,玉砖琉璃,纸醉金迷。

幼时跟丞相夫人倒是来过几次,再长大些爹娘便从未带着她入过宫,说是怕她冲撞贵人,只是宝钏却明白爹娘是不愿她卷入皇宫中的争斗,沦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后来她在寒窑遭受了十八年的苦难,最终还是回到了这座皇宫里,如同囚笼一般困住了她十八天,死后魂魄还要被困此处,不得出。

只是她从未变成这座皇宫真正的主人,重活一世,她倒是想看看没有了薛平贵她是否能够成为这座皇宫真正的主人。

“丞相,夫人,三位小姐里面请。”

皇宫内某位首领亲自迎了上来招呼丞相,满面笑容。

谁不知道如今丞相府扶摇直上,不仅出了一位王妃,甚至还收留了皇上流落在外的皇长子,宣帝如今对于丞相极为满意。

‘清宴殿’三个大字龙飞凤舞,飞檐上的两条金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

地铺白玉,凿地为莲,大殿内云顶红檀木作梁,饱满圆润的珍珠为帘幕,乐姬身披轻纱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如同高山流水一般好听悦耳。

“臣(臣女)参见元妃娘娘,参见昭仪娘娘。”

一同进殿的大臣携妻女纷纷朝着席位旁的二位宫妃行礼。

自从皇长子的母妃刘妃仙逝以后被追封为元昭皇后,最为受宠的愈妃也于冷宫之中自尽,宣帝痛失两位爱妃便不再立高位妃嫔,如今后宫以元妃为尊。

至于她旁边那位昭仪娘娘则是四皇子李浔的生母,伍昭仪。

这位昭仪娘娘整日沉寂在佛堂中诵经,不理世事,今日参与宣帝寿辰也是为了见一见她的未来儿媳,也就是三小姐王宝钏。

“免礼。”

元妃坐在旁边的侧席上雍容华贵,语气淡淡开口,言语之间皆是贵气。

王宝钏神色平淡的落坐,眸光不自觉扫过阿檀空着的席位,她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只希望阿檀随机应变些,不要露出马脚。

她之前早已将有关于薛平贵的一切来历告诉阿檀,阿檀的说辞便是叶行带着他一路逃出皇宫,最终在愈妃家族的势力下为护他惨死,而后他流落民间被一对平凡夫妻收养,那对夫妻也在瘟疫中死去,他孤身一人流浪,幸得丞相府小姐收留做了一个侍卫。

只是不知这些话阿檀能够运用多少。

王宝钏始终盯着杯中清茶,直道一声,“陛下驾到,熠王到。”

才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了,李檀如今便是身份尊贵的熠王了,又是嫡长子,便是他强硬要求不改名字宣帝都允了。

可见这位大殿下受宠的程度。

甚至有传言说宣帝恐怕会立这位失而复得皇长子为太子,整个大堂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李檀,原本犹豫着该不该支持四殿下的中立党也开始观望了起来。

“臣妾(臣女)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参见熠王,熠王千岁。”

行礼声此起彼伏,不少视线都落在了李檀身上。

这一次宣帝之所以大办生辰宴只为了他流落在外的儿子李檀,这也是皇长子李檀认祖归宗后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脸。

若非平定南诏的刘义将军身在战场,恐怕定要好好看看这个外甥,毕竟这可是他妹妹留下的唯一血脉。

“好了,诸位不必多礼。”

皇帝大手一挥,似乎是因为心情极佳的缘故看起来年轻了几岁。

“臣等多谢陛下。”

“今日是朕的寿辰,也是朕寻回爱子的大好日子,大家不爱拘束,敞开了吃。”

宣帝显然心情极好,目光更是频频落在李檀的身上。

李檀与已故的元昭皇后不像,与他也不像,但他容貌倒是极为俊美,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

众人连连称是,都在小心翼翼的用余光打量这位最近风头正盛的熠王殿下。

“陛下,大殿下的年岁也不小了,四殿下的王妃都定下了,您可不能偏心,也要给咱们大殿下得这一门好亲事。”

元妃似是有意拉拢李檀,便想着让宣帝挑一位有背景的贵女嫁他。

毕竟她的九皇子不过几岁孩童,而宫中不少成年皇子,二皇子李流,三皇子李溪。

佼佼者众多,尤其二殿下与四殿下分庭抗礼。

只是四殿下虽得帝心却与身子骨奇差无比,恐怕无缘帝位,这么一看便是二皇子比较有利。

可二皇子为人心思狭隘,定是容不下他们母子。

纵观几位皇子,资质平庸者比比皆是,圣上的目光也在二位皇子中摇摆不定。

可如今皇长子李檀的到来打破了这个场面,能够降服红鬃烈马的神威将军必然不是泛泛之辈,元妃自然要抛去橄榄枝。

皇帝点了点头,“不错,老二都成婚了,娶得是赵大人的嫡长女,阿檀也该成婚了。”

一听这话,今日带着嫡女出席的各个官员心思都活络了起来。

皇帝膝下龙子算不得多,也仅仅只有九位罢了。

七八九,三位殿下都还是路都走不稳的孩子,所有人的目光主要聚集在皇长子,皇次子以及四殿下的身上。

至于为什么不提三殿下李溪,实在是这位殿下爱好靡靡之音,不问朝中事,完全就是太过平庸了。

不过在没有定下太子之前,这些人精自然是不会将嫡女嫁过去的,倒是可以先塞一个庶出的过去试试水。

哪里会像丞相那般勇猛,直接将嫡女嫁给四殿下,丞相府与钰王府也就彻底的绑在了一处。

“不知道阿檀可有中意的姑娘?确实有朕今天就趁着这个大喜的日子替你指婚。”

皇帝偏颇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言下之意便是今日在清宴殿上未梳起妇人发髻的姑娘任他挑选,喜欢谁,谁便是王妃,这其中不乏有尊贵的名门贵女。

李檀的眸光在乌泱泱人堆里扫过,他的眸光不自觉略过王宝钏,却没有停留。

他那不能言之于口的爱,真的可以得到结果吗?

“父皇,儿臣并未有心仪之人。”

李檀语气淡淡,似是想到了王宝钏的教诲又道,“四海尚未平定,怎能儿女情长。”

听着李檀的话,宣帝开怀大笑,连连称了几个好,“好啊,果然是刘义的亲外甥,都是一样的满脑子行兵打仗。”

说一句实话,宣帝对于这个自幼流落在外的儿子并没有什么亲情,反而有的只是愧疚。

愧疚自己让本该出生在皇宫成为天皇贵胄的孩子颠沛流离,成为人人都可欺压的下人。

愧疚自己对不住心头所爱元昭皇后,让她的儿子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元妃能够成为半个执掌后宫之人眼见是必不可缺的。

她清楚皇帝对李檀有着很深的愧疚,只要这份愧疚利用的好,想要得到什么都可以。

更何况这个少年还是宣帝的白月光元昭皇后所出,自然是不同了些。

宫中的宴会总是那么无聊,直到宴会后半阙,宣帝看过所有生辰礼物以后那幅万里江山图才他不由点头称赞。

“这绣艺当真是极好的,比宫中的绣娘有过之而无不及,浔儿的礼物甚合朕心。”

宣帝笑着夸赞,显然是对李浔极尽宠爱。

天家本就无父子,作为一个帝王有的是女人给他生孩子,那点微末的心情在利益面前就显得如此不值得一提。

可对于李浔这个儿子他倒是极尽宠爱,若非这孩子身子太差了……

“父皇。”李浔轻咳了两声,嗓音清冽,“这绣图是出自王三小姐之手。”

宣帝无奈的摇了摇头,眸光这才落在了人群中那么清逸的身影之上,少女一袭浅蓝色襦裙,落落大方却不失华贵,眉目如画。

“丞相教女有方,王三小姐心思玲珑,你取将库房那对百蝶蓝翡镯拿出来赐给她。”

宣帝知道儿子此言是在为王三小姐讨封,宣帝也没有吝啬。那对蓝翡镯确实世间罕有,便是后宫妃嫔所用的玉翡也没有那般上乘。

“臣女多谢陛下。”

王宝钏优雅起身行了一礼,垂着的眸子愈显恭顺,皇帝对这个儿媳也是极为满意。

皇帝摆了摆手称不必多礼,王宝钏缓缓起身优雅落座,她的视线不免与赵玉瑶视线交汇。

赵玉瑶的目光挑衅非常,丝毫不顾及王宝钏如今的身份,唇角甚至勾着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王宝钏有些不理解,赵玉瑶所依仗的沈若都倒台了,她一个勉强能挤身贵女的身份,甚至只能在大殿内坐到边边角角的地方,她在自信什么?

一场宴会最终在歌舞喧闹下堪堪结束,王宝钏也跟着回到了丞相府。

距离她与四王爷的大婚不到一个月,如今她倒是安安心心在绣楼中待嫁。

时不时的会传来薛平贵的消息,听的她唇角勾起笑意,心情无比美好。

比如某一日他在楼底下经过,上面的人无端端泼下一盆脏水,将它淋成了落汤鸡。

再比如好端端的在街道上走着,突然有个孩子缠着他,问他要钱,他不给那孩子的娘亲就会从远处过来将薛平贵一通暴打,说他是人贩子。

人在倒霉的时候干什么都是倒霉的,薛平贵如同霉神附体了一般,整日不断的衰败,直到王宝钏大婚的前夕,他遇到了他的贵人。

那是一个容颜姣好的女子,虽比不得王宝钏娴雅大方,也比不过代战明媚动人,可她就那般的站在薛平贵面前唇角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薛平贵这些日子浑浑噩噩,甚至走到哪里都被乞丐驱赶到哪里,他完全不知道偌大的大唐为什么会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那姑娘一身浅黄色长裙,眉目如画,看她的衣饰应当也是某位官家小姐吧。

“把他带过去。”

女子的声音带着淡淡的高傲,黑眸中划过一道嫌恶,却还是被她藏的好好的。

“你要做什么,这位姑娘。”

薛平贵被两个侍卫架着,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到底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以往的内力根本发挥不出来。

“做什么,你稍后就知道了。”

赵玉瑶冷哼一声,黑眸细细的打量着薛平贵。

她总觉得阿檀身份有疑,也不对,应该是她怀疑王宝钏。

她自是见不得王宝钏好的,皇长子流落在外多年,怎的偏偏在她丞相府?

赵玉瑶不信,她也不想信,索幸那一日在皇宫门口见到了薛平贵自称宣帝流落在外的皇长子,她心中有了几分谋算。

“把他衣服扒了。”

赵玉瑶翻了个白眼背过身去,身后传来两个侍卫撕扯衣服的声音以及薛平贵痛苦的低吼声。

似乎是那几个乞丐给他造成的阴影太大了,如今碰到有男人撕扯他的衣服他便拼了命的反抗,如同搁浅的鱼。

侍卫皱眉道,“你要是在乱动就打断你的两条腿。”

侍卫又骂了一句,“屎难吃,钱难挣,真是比过年的猪还难按。”

薛平贵生怕这些丧心病狂的人真的打断他的腿,索性也不再乱动。

不过两个侍卫并没有对他做什么,只是看了他身后一眼便松开了他。

“小姐,这人的背后的确有一个‘温’字。”

侍卫恭恭敬敬,他们或许也隐隐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或许宫中哪一位是假的,面前这位如同乞丐的才是真正的皇长子李温。

“当真!”

赵玉瑶呼吸微滞,眼眸瞪大了几分,她再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一把扯开了薛平贵的衣服。

在看到那个陈年旧伤以后赵玉瑶的目光变得惊喜。

“你才是陛下流落在外的皇长子李温!”

赵玉瑶自然清楚帮皇帝找到流落在外的儿子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他们赵家日后可以飞黄腾达,她赵玉瑶以后也不是别人随意能够小瞧的。

更何况如果面前这位是真的,那么丞相府那侍卫出身的皇长子必然是冒牌货,那么王宝钏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赵玉瑶唇角勾起一个丧心病狂的笑,她要王宝钏死,要王家再无翻身之日。

薛平贵也呆住了,他错愕的望着面前的姑娘,不确定道,“小姐知道我的身份?”

赵玉瑶点了点头,眸光晦暗,“我的确知道你的身份,也知道丞相府那个李檀是假的,只要我们能够找出他是假的的证据,我便能够帮助你认祖归宗。”

赵玉瑶眼底弥漫着野心,她想要的太多了。

“若是小姐能够帮平贵寻回身份,平贵必然重谢。”

薛平贵抱了抱拳,语气坚定。

如今机会就摆在他的面前,他自然不可能放过。

四月初九,冰雪消融,百花盛开,这一日也是钦天监为四王爷测算出的大婚吉日,整个京城十里红妆,都在等着王家三小姐出阁。

丞相府,绣楼内。

丞相夫人以及二位已出阁的小姐皆是脸上挂着喜意。

王宝钏虽未如众人所愿嫁给京中一个门当户对的家族做主母,可四王爷高山流水,性情也是极为温润的。

若非四王爷身子骨不太好,恐怕宝钏嫁他,也是极好的一桩事。

“宝钏,日后嫁到王府不比我们丞相府随意,处处都是规矩,切记要谨言慎行。”

丞相夫人始终担忧,面上却得作出一副满眼欣喜的模样,因为她女儿嫁入的是天家,不是寻常百姓家。

“娘,我知道。”

王宝钏一袭火红色的凤冠霞帔坐在金丝缠花的铜镜前,望着镜中妆容精致的少女,思绪回到了前世她亦是宁愿与丞相府断绝关系也要在寒窑拜花堂。

那时的她身穿粗布麻衣,头顶着一个都不能算是盖头的红色破布与薛平贵在寒窑之中成婚,拜花堂。

宁愿舍弃圣上赐的半副銮驾以及凤冠霞帔,也坚定的要嫁给薛平贵,可那时她得到了什么?

她什么也没得到。

“我就说嘛,三妹的这种好福气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日后谁见了三妹不得行礼请安。”

王银钏勾着唇,心中不由庆幸还好以及早了些看出魏豹的德行,没让宝钏嫁给他,否则如今指不定要怎么后悔呢。

“一入宫门深似海,宝钏虽入的不是宫门,可王府规矩森严,也不是寻常人能够镇得住的。”

王金钏微微叹息,因着腹中胎儿如今已四个月的缘故她体态略显丰腴,微微隆起的小腹衬的她更加有母性光辉。

“这可怎么办……”

丞相夫人满眼担忧,心中惴惴不安。

“秋月姑娘求见。”

门外传来小莲的声音。

“让她进来吧。”丞相夫人夫人对着大门的方向道。

想必公主让秋月过来也是为宝钏添妆。

果然不出丞相夫人所料,秋月手中托着一个极尽奢华的的礼盒,镶金嵌玉的,不知其中有什么。

“奴婢替公主恭贺三小姐大喜,这是公主让奴婢送来的添妆,公主说了她在钰王府等您过去。”

“好,我知道了,劳秋月姑娘帮宝钏多谢公主。”

秋月屈膝行了一礼转身退下。

“娘,大姐,三妹都穿上了这皇族王妃才能穿的嫁衣,你们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了,大公主素来与三妹交好,定是会护着三妹的。”

王银钏显然压根不担心王宝钏能不能做好王府当家做主的主母,她对自己的三妹妹极有信心。

她三妹乃是名师教养出的名门闺秀,自然是能够担得起王府主母,对此王银钏并不怀疑。

“如今我只盼宝钏能够顺利嫁到王府,平平安安,我这我心里也就安心了。”

丞相夫人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她两个女儿都是招婿,从未有过嫁女经历的她实在是有些难以承受。

王金钏无奈的笑了笑,“好了,娘,吉时到了,我们为宝钏送嫁吧。”

王爷娶妻,自是十里红妆,京城四处红绸丝绢,鼓乐喧天,可谓是无比喜庆。

四处明灯高悬,熠熠生辉。

皇子娶正妻自是不同于寻常勋贵人家。

光是聘礼都足足有一百六十抬,可以说是相当的用心,足足比寻常王爷娶妻多出了四十多抬不止,可见四王爷很在意他的这位王妃。

丞相的陪嫁亦是不少,丞相与夫人只有这一个未出阁的幺女,有什么好东西自然是先紧着她。

这一日的王宝钏无疑是最美的,身上穿着王妃特制的凤冠婚服,明艳宛若朝阳,皎洁宛若明月。

她是被小锦扶进銮驾当中的,小锦压低了嗓音道,“小姐,薛公子近几个月都在赵家小姐的庄子里,他知道今日是小姐大婚,一早便在丞相府外拦路。”

按道理来说这种事小锦应该告诉丞相或是丞相夫人,将薛平贵打出去。

可小锦知道自家小姐向来有分寸,想必会妥善解决好此事。

王宝钏微微点头,眸子微微眯起,“不必打草惊蛇。”

她倒是想看一看那薛平贵究竟能够如何不要脸,今日出现在丞相府外绝对不仅仅是为了看他出嫁。

隔着銮驾珠帘,她清晰的看到高头大马上的男人一袭火红色的喜服。

他就那般端端正正的坐在白马背上的少年。

明明他们前世没有交集,今生却因为种种意外让王宝钏下定了决心选择他。

不过王宝钏有这个自信,她无须多费心思,她嫁谁,便会帮谁成为皇帝。

四王爷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他的身子骨弱。

这个在丞相夫妇看来是缺点的一点在她看来是最大的优点,也是王宝钏选择他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不过这位四王爷待她这般好是让她意外的,只是她注定要辜负了四殿下的好意。

王宝钏垂着眸子,眸光晦暗。

銮驾也在这一刻被拦下了,銮驾微晃,幸得抬銮驾的轿夫都是钰王府训练有素的侍卫,只是銮驾微晃了一下。

“何人如此大胆敢拦王府迎亲队。”

侍卫将手中长刀抽出一半怒视着薛平贵,若非今日是四殿下的大喜之日,他必定要这不知死活的狂徒见血。

“在下薛平贵,有些句话不得不与宝钏说。”

薛平贵拱了拱手,他当真是不信为何梦中那般痴迷于他的王宝钏如今视他为粪土。

梦中的宝钏是那般的温柔可心,甚至为了他不惜抛却荣华富贵,陪他在寒窑吃糠咽菜。

可如今,她凤冠霞帔加身要嫁那天潢贵胄的龙子,不再多看他一眼。

薛平贵不明白,明明他才是皇长子,明明他才是嫡子,为何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大胆刁民,竟直呼王妃大名,你是找死不成!”

侍卫气的双微微颤抖,他真是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砍了这刁民。

“薛公子,你想要说什么你便说罢,莫要耽误了宝钏的吉时。”

銮驾珠帘被一只白嫩细腻的玉手缓缓撩开,恰好微风吹过,将她的盖头掀起一个角,也露出了她精致的下巴以及娇艳欲滴的樱红色朱唇。

薛平贵微微怔愣,美色当前,他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

“是……是这样的宝钏,我知你对我情深义重,所以我也不想看你另嫁他人,宝钏……”

薛平贵嗓音带着几分哽咽,“我是真心喜爱你的。”

纵然如今的王宝钏不同于梦里那般温柔可人,可她依旧容色倾城,称一声神妃仙子也不为过,这样的王宝钏无疑是他最想要得到的。

薛平贵这般的大不敬之言几乎让周围的侍卫都抽出了腰间的佩剑,高头大马之上身着喜服的少年微微抬手制止了众人的动作。

李浔清澈的眸子倒映着薛平贵英俊的小白脸,双眸没有半分波澜,看向他的目光如同在看一具尸体。

“薛公子,请你自重,宝钏多谢薛公子的救命之恩,无论薛公子想要多少银子宝钏都是愿意奉上的,不过宝钏对薛公子并无意,请薛公子莫要纠缠于我。”

王宝钏嗓音寒凉如玉,语气淡淡,如同在与一个陌生人说话,并无波澜。

听到这话的薛平贵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真的不相信王宝钏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意。

那么他们的往日算什么?她曾说过要让他抢夺绣球,娶她为妻。

明明他们前世是那般恩爱的一对夫妻,她甚至痴情道的愿意苦首寒窑十八年。

是了,电光火石之间薛平贵似乎明白了什么。

“宝钏,是不是因为那日我没有去抢绣球你生气了?是万寿公主,她不让我出公主府,真的不是我有意失约,宝钏……”

薛平贵隐隐觉得自己有些失控。

似乎对于能不能得到王宝钏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执念。

“薛公子!你我身份悬殊,请你自重,若再说这种话就别怪宝钏不认你这个恩人。”

王宝钏微微皱眉,实在是觉得自己为何以前没有发现薛平贵竟这般的厚颜无耻?

薛平贵脸色一黑,他最厌恶别人提及他的身份,这让他本就无比阴暗的内心变得更加雪上加霜。

“王三小姐,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你来日必定后悔。”

薛平贵冷哼一声,甩了甩衣袖便要离开。

丞相府三小姐有朝一日定是会后悔没有选择自己这位嫡长皇子,反而选择了活不长的病秧子。

“慢着。”

白马上的少年出了声,嗓音温润好听,如同碎玉轻敲一般。

“平民薛平贵,拦皇室銮驾,冲撞王妃,重打五十大板,当街行刑。”

李浔语气平淡没有波澜,身上的喜服愈发衬的他神清好骨秀,一双好看的眸子灿若星辰,眉眼弯弯,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李浔!你敢罚我!你会后悔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薛平贵声嘶力竭,如今他得知了自己尊贵无比的身份,自然觉得李浔是在以下犯上。

“藐视皇子,再加二十大板。”

李浔眼皮都未抬一下,他将视线落在了身后的銮驾上,语气温柔道,“别怕,都解决了。”

短短几个字,王宝钏心头似乎微微颤了一下。

钰王府,门庭若市,所有百姓皆知。

今日是皇四子大婚,又是皇帝最为宠爱的儿子,宣帝也是早早的下了朝过来。

“圣上,娘娘,殿下带着王妃过来了。”

太监满脸喜色,自是等着领赏钱。

“好,我儿如今成婚,朕也就放宽心了。”

皇帝大喜,这还是近几个月来的第二件大喜事。

他丢失在外多年的皇长子寻到了,如今又有一个儿子成家立业,当真是大喜。

王府外,几个婢女小心翼翼的拖着霞帔凤尾,扶着王宝钏踏过火盆。

一身明红色的喜服衬的王宝钏肤若凝脂,红色的喜服顺滑柔软,上面以彩丝金线绣织着鸾舞九天,火红的裙摆繁复好看,光是嫁衣上坠着的珍珠都足足有上千颗,颗颗饱满圆润,折射着彩光。

王妃大婚的嫁衣自是极美的,远胜寒窑破布荆钗,如今她才知道原本该属于她的生活该是如何。

“请王爷王妃入大厅,拜天地神明。”

喜婆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笑靥如花。

身边的少年紧紧贴近了几分王宝钏,握住了她的手,轻柔道,“别怕,你稍后跟着我便是。”

“多谢王爷。”

王宝钏抿着红唇,盖头下的眸子望着她们二人相握着的手,眉眼复杂。

对不起了四殿下,只能将你牵扯进来,你只是我向上爬的一颗垫脚石。

大厅,所有有头有脸的藩王宗亲以及诰命大臣都在此处,因着帝王在此他们倒是极为安静,等待这一对新人到来。

“一拜天地。”

喜婆高声呐喊。

“二拜高堂。”

王宝钏面色平静,没有多少变化,或许从她打算设计薛平贵开始她今生的命运齿轮便会改变,如今她更是与钰王绑在了一条船上。

“夫妻对拜。”

喜婆乃是曾经伺候太后的嬷嬷,如今看到太后娘娘曾经最为疼爱的孙儿成婚,也不由感动的潸然泪下。

“礼成,送入洞房。”

不过几刻钟,她便从丞相府的三小姐成为了人人都要敬重的王妃。

王宝钏是被小锦扶着进入洞房的,这繁重的婚服以及凤冠压的她几乎难以喘息。

一进门王宝钏便掀掉了盖头,望着陌生的婚房,她不由得想起了寒窑那破败的婚房。

“小姐,你怎么将盖头揭下来了,这不合规矩。”

小锦欲言又止,面露担忧。

“无妨,你们下去吧。”

来人是一袭喜服长身玉立的少年王爷,也是薛平贵同父异母的弟弟。

“王爷……”

王宝钏微微惊愕,似是没想到钰王竟会来的这般快。

“我身子不好,父皇口谕我不必陪他们喝酒,我惦记你便来了,饿了吧,这是我刚刚让人在厨房拿的,你先垫垫。”

李浔从袖口处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竟然是一只鸡腿。

王宝钏唇角抽了抽,她是很饿,可她到底是正经名门闺秀,自然不会在外人面前做出啃鸡腿这般不雅观之事。

“不喜欢吗?九安,备菜,本王有些饿了。”

李浔懊恼自己真是糊涂了,怎么就拿了个鸡腿,实在是有些后悔。

“是,王爷。”

九安恭敬应了一声。

王宝钏到底也没出言拒绝,毕竟四王爷已经吩咐下去了,若她拒绝倒是显得不识好歹了。

小锦几个婢女退下守夜后,本就凝重的气氛愈显尴尬。

“多谢王爷。”

王宝钏纵然清楚她不过是利用四殿下,然四殿下却待她一片赤子之心,她知道糟践这片来之不易的赤诚之心不对,可这是她复仇的必经之路。

没有四殿下,也会是别人。

“王姐姐,这里没有让人,不必守这些规矩,你唤我李浔便好。”

少年的眼眸清澈如水晶玉石般明亮,嗓音低沉好听。

“殿下这……”

王宝钏欲言又止,她如今虽是四王妃,可直呼王爷大名到底不妥,传出去还以为她王家门风不正,家教不严。

“姐姐可以唤我长安,幼时常常身子不好,母妃希望我常常安宁,便唤我长安。”

少年清澈的眸子亮亮的,似乎带着某种期待,让人不忍去拒绝。

“……长安。”

王宝钏再三犹豫,最终还是开了口。

她实在是不忍心望着这双如同玉石一般晶莹的眸子流露出失望之色。

便是在这个时候门也被轻轻扣开。

“王爷,这些是刚刚出锅的,您先垫垫肚子。”

九安抬手,身后的王府婢女鱼贯而入,她们手中的托盘上都装着精致的陶釉瓷碗,能够闻到诱人的饭香。

“你们都下去吧,不必伺候。”

李浔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不必守在跟前伺候。

几个婢女对视一眼,眼底晦暗不明,微微福身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几个婢女离开内寝以后,李浔便用公筷夹了一块鱼肉,小心翼翼的其中透明的白刺剔了出来放到了王宝钏的碗里。

他略微低垂着眉眼,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他完美的侧颜流畅的线条,让人难以别开眼眸。

这样认真的少年自是任何人都无法抵御的,他是那般的认真,那般的小心翼翼,将最好的东西永远都留给她。

只是……

当年薛平贵也是这般待她的。

初成亲时,她容颜依旧倾城绝色,纤手若柔夷,肌肤若凝脂。

那时的薛平贵也是将她扔在心尖上,宠她如珠似宝。

后来呢,那个一心一意待的少年郎战死疆场,回来的是满是算计与愧疚的西凉王。

想到这里,王宝钏眸中闪过一道恨意,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王姐姐……你,好好休息,我去隔壁睡。”

李浔抿着唇,实在是有些担忧王宝钏的精神状态,生怕再次刺激到她便提议前往偏殿就寝。

木门被缓缓推开,将带着雪竹清香的寒风拂过,王宝钏这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如今她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不能让面前矜贵无双的男人离开。

她缓缓起身,凤冠钗环叮铃作响,她环住了少年精瘦的腰。

深吸一口气,鼻尖带着属于少年独有的青松冷香,凌冽好闻。

“阿浔别走。”

王宝钏嗓音微微颤抖,明明带着几分对未知的恐惧却还是毅然决然的抱紧了李浔。

“好。”

少年嗓音低哑,几乎是从喉间发出来的闷声。

翌日清晨,正午,王宝钏便被几个侍女从床上拉起来梳妆打扮,至于一旁的李浔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呃。”

王宝钏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身体如同撕裂一般的疼痛让她柳眉微蹙。

全身各处传来的疼痛让她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如今她当真是李浔的人了。

小莲掩嘴偷笑,“小姐,王爷是真真宠您呢,都已经正午了才让奴婢们过来替您梳妆打扮准备进宫。”

“什么?正午?”

王宝钏有些错愕,她心中微微咯噔了一声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按照规矩,今日该是她拜见李浔生母,也就是昭仪娘娘的日子。

可是她今天睡到正午,这实在是太不合规矩了。

“王妃安心,王爷早上便派九安进宫给昭仪娘娘通报了一声,您这个点进宫也是合规矩的。”

开口说话的婢女的貌若桃花,倒也算得上清秀。

她成为了王妃后,王府便挑了几个伶俐的丫头过来伺候,这个桃夭便是其中之一。

王宝钏微微叹了一口气,既然李浔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那她便顺其自然便可。

几个婢女在她脸上,鬓发间反复捯饬,王宝钏却有些精神不佳。

没想到李浔竟那般能折腾,愣是让她快到天亮才沉沉睡下。

“王爷呢?”

王宝钏缓缓开口,望着缠花菱镜中的娇贵女子,心中不由有些感慨。

人的选择果然会影响最后的结局。

所以女子选择成婚一定要慎之又慎,否则悔之晚矣,并非每一个人都有能够重来一次的机会。

“回王妃,王爷在处理木兰围场的军务,当下应是快回来了才对。”

桃夭话音刚刚落下,众人便听到了一声高呼。

“王爷到。”

“妾身给王爷……”

王宝钏还未屈膝行礼,便被少年握住了手腕顺势拉了起来。

“我面前,这些虚礼便免了。”

少年嗓音一如既往动听低沉好听,像是脆玉轻敲,丝毫听不出作夜在她耳边如同恶魔低语。

王宝钏垂着眸子倒是没有说什么,终归她不能再这么多人面前落钰王的面子。

直到进入昭仪娘娘的寝宫,这对新夫妻之间的气氛都很奇怪,看的小锦几个婢女担忧无比。

“儿臣携王妃王氏宝钏拜见母妃。”

李浔俯身朝着首位上身着柳绿色宫裙的女子缓缓跪下,旁边的婢女亦是递给了王宝钏一杯茶。

“儿媳宝钏,给母妃敬茶。”

王宝钏脊背直挺如同青松一般。

伍昭仪笑着接过王宝钏手中的茶,温柔道,“好孩子,委屈你了,长安是个良人,却身子骨不好,嫁给他委屈你了。”

“王爷待宝钏极好,宝钏并未觉得委屈。”

王宝钏垂着眸子,很是乖顺,谁也看不清她眸底的神色,也难以捉摸到她心中所想。

“那便好,只要你们夫妻能够好好在一起,本宫便安心了。”

伍昭仪对于王宝钏很是喜欢,倒也不似其他婆媳那般难以相处,拉着宝钏说了一日的话,直到黄昏时才放她出宫。

“母妃便是这样,日后你习惯了便好。”

李浔嗓音依旧温润和煦,如同春日的微风一般让人如沐春风。

“嗯……”

王宝钏微微颔首,如今她倒是有些难以面对李浔。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腔真心。

很多细节都可以看得出,李浔是真心待她。

比如下意识会将她护在身后,会知道她的喜好以及喜欢吃的菜。

昨夜大婚上的菜式都是她未出阁时最喜欢用的,而这些他都默默的记了下来。

“九安,送王妃回去,本王去安排木兰围场的布防。”

李浔抬眸,视线落在了九安的身上,后者连连称是。

“王爷放心,奴才定将王妃平安送到王府。”

九安是个身材纤瘦清秀的小太监,他下盘稳健,应是习武之人。

“王爷路上小心。”

王宝钏只犹豫了一瞬还是开了口。

她心中还是琢磨着有关于木兰围场之事,只是前世的她一心只知挖野菜,两耳不闻窗外事,压根从未听过木兰围场的任何事。

那时的她是最为低贱的庶民,这些王族的娱乐活动还是离她太远了。

“王妃,您别怪王爷,这几日王爷与赵大人负责木兰围场安全以及拟定人员名单,所以是忙了些。”

马车外,九安的嗓音缓缓传来。

王宝钏微微回神,蹙眉道,“赵大人?哪个赵大人?”

她心中实在不安,隐隐觉得有事要发生,却始终摸不着头脑,木兰围场四个字让他明白了事情的关键。

“回王妃,大理寺卿赵铎赵大人。”

九安虽疑惑王宝钏为什么会有此问,但他到底没有说什么,认真的回答了王宝钏的问题。

“大理寺卿……”

赵玉瑶的父亲。

而近日薛平贵都是待在赵玉瑶的庄子上,以赵玉瑶的性格自然是不会平白无故养着一个小白脸,恐怕赵玉瑶早已经知道薛平贵的身世。

以赵玉瑶对她的恨意定是会以此事用来设计除掉她。

那么就一定会在大型宴会上,木兰围场便是一个很不错的契机。

王宝钏微微垂眸,看来她需早做打算,毕竟所有人都知道阿檀是丞相府出来的,一但他的身份有疑虑,那么王宝钏与丞相府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直到马车停在王府前,王宝钏被扶下马车,她才回过神来。

“小姐,你回来了,怎么样……没事吧?”

小莲满眼担忧的迎了上来,生怕伍昭仪因为王宝钏起的太迟了而刁难她,见到王宝钏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她眼前,小莲才松了一口气。

王宝钏微微摇头,示意她安心,“我无事,进去吧。”

四王爷近日非常的忙,甚至都没有时间过来看王宝钏一眼,每日他回来时王宝钏也是入睡中,他亦是生怕吵醒王宝钏便去了偏殿就寝。

王宝钏原以经做好了自己三朝回门孤身一人的准备,却不曾想这一日四王爷竟然推了所有的公务陪她回丞相府。

马车上,一袭王妃规制绣袍的女子端庄大方,长睫微垂。

肌肤如同白玉一般细腻温润,朱唇似红樱,格外诱人。

她小口小口的抿着茶水,也不主动与钰王搭话。

“姐姐,可是长安做错了什么。”

“对不起,这几日父皇让我安排好木兰春蒐,所以……”

少年低哑的嗓音低沉好听,略显几分委屈。

王宝钏垂着眸子,握住了李浔有些冰凉的手,“王爷,妾身没有生气,妾身只是在想木兰围场遍邀王公将相,是否会有平民混进去。”

李浔微微一愣,某种似星辰寂灭,“赵大人负责围场人员名单,此次父皇亲临,闲杂人等自是不可入内,赵大人也不会反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李浔总觉得王宝钏不会无缘无故的问出这种问题,定是她察觉出了什么。

“原是如此,想必赵大人也不会不小心至此。”

王宝钏微微垂眸,眸光晦暗不明。

她不知道赵玉瑶是否能够本事说动赵大人,不过她总得提前提防才是。

“王爷,王妃,丞相府到了。”

小锦嗓音恭敬,微微屈膝行礼。

马车内聊天的声音戛然停止,李浔小心翼翼的将一身王妃服制的王宝钏扶下马车,专注且认真,生怕少女受到一丝一毫的磕碰。

“微臣(臣女)参见王爷,参见王妃。”

丞相府众人整整齐齐行礼跪拜。

望着这一幕王宝钏心中纵然有千般万般难受也只得作罢,毕竟这是丞相府外面,人多眼杂,若是被别人看到或许会以为是他们丞相府没有规矩。

“众位免礼,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李浔语气温柔,唇角始终带着温润的笑意,使人如沐春风。

“王爷,礼不可废。”

王允面色复杂,终归自己的女儿还是搅入了王权争端,这一次,他只能赌一赌,赌一赌自己精心教养出的女儿有勇有谋有决断。

“王爷,王妃,里面备好了饭菜,一起进去用膳吧。”

王金钏适时出言提醒,打破了场面的尴尬。

比起前些日子,王金钏如今腹部已经显怀,整个人略显丰腴,只是她容貌姣好,又体态匀称,看起来也丝毫不显肥胖,反而很是显贵气。

“是啊,宝……王妃,里面备好了热菜,一起进去用些吧。”

丞相夫人上下打量王宝钏,生怕她受到丝毫的委屈,见她穿的自己气色并不差,丞相夫人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成为了高高在上的王妃,她如今也不能唤自己女儿一声小名,实在是酸涩无比。

“好。”

王宝钏面色复杂,越发沉默。

前世她也是同薛平贵一起回门的。

那时薛平贵推着他的小破车将自己送到了丞相府门口,那时的他至少对自己是真心的。

他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一颗不值钱的真心,后来他什么都有了,却失去了最初的真心。

那时她甚至恨二姐在城府门口拦着没有让她见一眼娘亲,只是她从未考虑过自己所作所为对丞相府自己丞相夫人的伤害有多么大。

她那般不孝,二姐拦着她也是合该的。

她从未想过,她那般不悌不孝,对父母姊妹造成的伤害是她万死难还的。

回门宴之上,王允高举酒杯,眸光落在李浔身上,“殿下,微臣敬您。”

李浔回了一礼,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殿下,微臣这小女自小是被微臣宠坏了的,若是有什么事不合殿下心意,还望殿下看在微臣的面上海涵,微臣定当以殿下为先。”

王允此言便是向四殿下投诚了,丞相府众人面色各异。

魏虎与二小姐王银钏对视一眼二人纷纷看出了对方眼底的震惊之色。

王允素来是保皇中立党,如今却彻底的站队四殿下,日后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四殿下有个意外,他们魏家恐怕也会受牵连。

魏虎想到这一层面色不由阴沉了几分。

不过他到底没有开口说什么,毕竟他清楚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冲撞了王爷,那么后果将是她难以承受的。

“王妃她生性纯良,性子安静,又怎么会不合本王心意。”

李浔唇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唇角微扯,一抹弧度出现在他的脸上,让他本就清俊的容颜更加让人移不开容颜,如同天边皎月一般。

听到李浔是发自内心的对王宝钏好,王允与丞相夫人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他们实在担忧女儿出嫁以后过得不好,对方又是位高权重的王爷,他们甚至很难替女儿讨回一个公道,这种感觉实在是让王允无奈。

酒过三巡,王府的侍卫在李浔耳边耳语了一番,他唇角的笑意也尽数消失。

“宝钏,你现在王府休息,我晚些时候过来接你。”

李浔轻声开口,漆黑的眸底涌动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似乎事情很急,李浔得到王宝钏的同意后大步流星的离开了,丞相府大厅的歌舞还在继续。

没有了主角,这歌舞便也没了意思,王允面色凝重的摆了摆手,示意乐姬舞姬退下,整个丞相府大堂气氛凝重。

“宝钏,这几日你在王府住的可习惯,有没有什么缺的,你就告诉娘,娘给你置办。”

丞相夫人实在忍不住站了起来,王宝钏也没有坐着,扶着丞相夫人。

“娘,王府那是什么地方啊,山清水秀,地灵人杰,那府宅占地面积足足是丞相府的五倍,你看看宝钏身上穿的这是什么啊,绫罗绸缎,金缕玉衣,像是缺东少西的样子吗?”

王宝钏还有没有来得及开口,王银钏便插了一嘴,眸光确实望着王宝钏王妃制上的扁形东珠,眸光羡慕。

正经东珠是只有皇后可用的,便是其他形状的东珠也是公主与王妃服制上可用的,只是用量是有定数的。

然,她们这些世家贵女却只能用珍珠作为点缀,是万万不得逾矩的。

丞相夫人这才惊觉自己的女儿如今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王妃了,如今自己甚至见了她还需行礼,也明白了女儿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朝着她撒娇的小姑娘了。

“娘,你放心吧,我在王府过得很好,殿下对我也很好。”

王宝钏反握着丞相夫人的手,示意她安心。

“你过得好,娘就能安心了。”

丞相夫人微微叹息,心中稍许安慰了几分。

只要自己的女儿能够过得好,她便不用整日里夙夜难寐。

“唉。”

王允重重将手中的筷子拍在桌上,面色铁青。

没有了四王爷在场,他便是连表面上的体面都不想维持,深深叹了一口气甩袖子走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除了王宝钏心知肚明王允是因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从而憋了一肚子气。

毕竟自己这个逆女所作所为乃是诛九族的大罪,一旦东窗事发,整个王家以及能和他们王家扯上关系之人都要遭殃。

“一天本事没见长,脾气还是这么横。”

丞相夫人亦是冷脸回怼,冷冷哼了一声。

丞相夫人素来疼宠幺女,王允这般所作所为简直就是在打丞相夫人的脸,她自然对王允没有好脸。

“娘,我便回王府了,你照顾好自己,宝钏会常回来看娘的。”

王宝钏心里清楚,赵家来势汹汹,她需得想一个对策,不仅要让赵家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要让李檀坐实了皇长子的身份。

且她需要跟丞相府撇清关系,是非对错,她一人承担便是。

“啊,宝钏,你刚回来就又要走,娘还没好好看看你呢。”

丞相夫人微微拧眉,面色带着几分不舍。

心中又将王允反反复复骂了几遍。

金钏劝道,“宝钏,殿下晚些时候回来接你,你不如在丞相府多待一会。”

“王府虽然什么都好,但到底不是自己自幼长大的地方,三妹你急着回去作甚,我今日看中了几个蔻丹颜色,你若得空,去去柳絮阁与我一同选一选。”

王银钏轻抚鬓发间金光璀璨的金蝶鸢尾步摇,精致的眉眼带着几分潋滟。

然而王宝钏的眸子却在听到‘蔻丹’二字晦暗了几分。

她十八年野菜到底也不是白挖的,那些民间偏方听的也不少,其中有一条便是白矾若置于水中,并非亲生父子血液也会相融合。

只要阿檀能够坐稳熠王的位置,那自己将会再无后顾之忧。

“二姐,多谢。”

王宝钏盈盈行了一礼便对着丞相夫人与大小姐王金钏道,“娘,大姐,宝钏还有些事,便先回去了,改日宝钏定会亲自上门陪着娘。”

王宝钏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去,兵行险招,她在悬崖边起舞,每一步都要走的格外小心,若是一个意外,便有可能牵连家人。

“这孩子……怎么回事。”

丞相夫人深深叹了一口气,面色带着几分无奈。

王金钏看了一眼身旁的苏龙又面色古怪的看了看王宝钏的背影,不确定开口道,“我看宝钏好像真的有什么急事。”

“这三妹,怎么当了王妃反倒风风火火,没有一点往日的端庄。”

王银钏啧啧了两声,倒也没有太过纠结。

王宝钏回到王府后,便将自己关在房内,陷入了沉思。她深知,赵玉瑶和薛平贵必定在谋划着一场针对她和李檀的阴谋,而木兰围场的春蒐便是他们的绝佳时机。她必须尽快想出应对之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小锦,去把九安找来,我有话问他。” 王宝钏对着门外喊道。

不一会儿,九安便匆匆赶来,恭敬地行礼道:“王妃,您找奴才?”

“九安,此次木兰围场春蒐,具体的安排你可清楚?” 王宝钏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九安连忙回道:“回王妃,此次春蒐,皇上将带领王公贵族一同前往木兰围场狩猎。围场四周都有重兵把守,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赵大人负责拟定参与人员名单,并且会对所有进入围场的人进行严格的身份核查。”

“那可有什么特殊的安排或者活动?” 王宝钏继续追问。

“王妃,此次春蒐,皇上还安排了一场骑射比赛,获胜者将有丰厚的赏赐。各位皇子和王公贵族都会参与,以展示自己的骑射技艺。” 九安详细地回答道。

王宝钏听后,心中一动,她想,或许可以从这场骑射比赛入手。她知道,李檀虽然身份是假的,但他的骑射功夫却是一流的,若是能在比赛中大放异彩,必定能赢得宣帝的欢心,从而稳固他的地位。

“九安,你去告诉王爷,就说我有要事与他商议。” 王宝钏对九安说道。

九安领命而去,没过多久,李浔便匆匆赶回了王府。他走进房间,看到王宝钏一脸凝重,心中不禁一紧。

“宝钏,出什么事了?” 李浔关切地问道。

王宝钏将自己的担忧和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浔,李浔听后,沉思片刻,说道:“宝钏,你的担心不无道理。赵玉瑶和薛平贵若是真的有阴谋,我们确实不能掉以轻心。不过,你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绝对不会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阿浔,我相信你。只是,我们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不能有丝毫的差错。” 王宝钏看着李浔,眼中满是信任。

“宝钏,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人去调查赵玉瑶和薛平贵的动向了。一旦有任何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李浔握住王宝钏的手,坚定地说道。